培训1个月化身“瘦身顾问”千人销售团队成赚钱机器
每经记者 金喆 发自广州
减肥行业新秀广东绿瘦健康信息咨询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广东绿瘦)呈现在消费者面前的是两张面孔——一面受消费者“热捧”，其定价超700元的纤丽宝牌玉人胶囊，打着“纯植物萃取”、“无任何副作用”的口号，连续4年荣登减肥产品全国网销冠军宝座；一面是饱受争议的“绿瘦”产品质量问题，近年来多次登上国家、地方食药监局黑榜单。
广东绿瘦，这家靠电子商务的营销模式和明星代言的公司，在减肥产品市场异军突起。有数据显示，广东绿瘦去年销售额突破4亿元，其中广告投入过亿元。在其光鲜亮丽的背后，“绿瘦”产品也频繁被曝出批号过期、非法添加成分、虚假宣传等问题。
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多方调查发现，只要有高中以上学历、20岁以上，经过绿瘦培训学校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后，即可化身为营养专家或顾问。广东绿瘦旗下多达千人的销售团队，是其“财源滚滚”的主因。
10万元起家的瘦身王国/
2007年，皮涛涛成立广州绿瘦商贸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万元，主营批发和零售贸易，公司通过杂志广告，吸引潜在消费者拨打公开的400电话，以向他们兜售“绿瘦”减肥产品。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广东保健品行业资深人士告诉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彼时的减肥产品市场有两家公司正如日中天，一家是碧生源，一家是曲美，“绿瘦”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品牌。
2009年底，广东绿瘦健康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注册成立，注册资本1001万元，法定代表人为皮烈才，主营健康食品批发，批发和零售贸易，营养信息咨询、健康项目投资咨询。
成立不久的广东绿瘦历经多次股权变更，2011年1月，时任股东皮烈才、皮义和将全部股权转让给广东优创投资有限公司及皮涛涛，其中前者持股90%，后者10%，这种股权架构也一直维持至今。
“这种转让都是在家人之间进行，广东绿瘦是一个典型的民营家族企业。”前述资深人士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虽然广东绿瘦的负责人包括皮烈才、皮红艳和皮涛涛，其实公司一直由皮涛涛一人说了算。
前述资深人士告诉记者，以前广东绿瘦的销售总部在海珠区创意园，大约有1000多名员工，销售占八九成，分部在热线部、商务部、增值部、淘宝事业部、售后部等部门，这些人员以 “瘦身专家”或顾问的身份，通过电话、网络说服消费者购买产品。
2011年，广东绿瘦在原经营范围上进一步延伸增值电信业务和互联网信息服务业务，并创立大型电子商务交易平台——“绿瘦商城”。2012年11月，广东绿瘦增资注册资本至3001万元，股东及原持股比例维持不变。与此同时，公司办公地点也搬到广州珠村。
自上月陷入造假风波以来，广东绿瘦公关部及高层曾表示将在国庆前回应媒体，其后杳无音信。近日，记者多次拨打公关部电话，皆无人接听。
千人瘦身“顾问”成“绿瘦”赚钱法宝/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曾以一名减肥“困难户”的身份通过绿瘦商城咨询产品，负责接待的在线客服分析了体重、年龄、身高、职业等后，向记者推荐了价值539元的奥赛青2个月装。她保证，“绿瘦”的产品 全不添加化学成分和激素，是一种天然产品，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
一位与“绿瘦”曾有业务往来的女士告诉记者，电话销售和绿瘦商城是主要销售渠道，所谓的瘦身专家会为顾客“量身定做”减肥套餐，而这些专家都是由绿瘦培训学校培训出来的年轻销售人员。
2012年12月，广东绿瘦将注册地址变更为荔湾区花地大道路渔尾桥岭南节点园。公开资料显示，岭南节点园是广州市政府在华南规划的最大电子商务园，面积达70万平方米，而今这块土地已被改造为广东绿瘦保健职业培训学校(以下简称绿瘦培训学校)。
10月9日上午，记者辗转来到位于花地大道南的岭南生态电子商务园，除了路口已建成规模的梦芭莎，园区大部分还处于施工阶段，鲜有人气，最深处的两排三层楼高的公寓，便是绿瘦培训学校的所在地。记者在现场看到，一楼是教室、洗手间等公共用地，二楼是带有阳台的宿舍，其中一间教室依稀传来鼓掌的声音。一位环卫工人告诉记者，这里一直都有人上课。
根据绿瘦培训学校的宣传资料，其就业率高达100%，年薪最高可超50万元，月薪超8万元。
然而，如此充满诱惑力的薪水所对应的招生条件却相当宽松，18岁以上、高中以上学历便可轻松“入学”。据绿瘦培训学校招生信息显示，公共营养师四级要求学员年满18岁、中专以上学历即可；公共营养师三级要求年满24岁、任何学历均可；按摩师、健康管理师则只需学员有中专以上学历。
近日，记者以求职者的身份致电联系人徐小姐。徐小姐称，现在绿瘦培训学校只负责绿瘦员工的培训，不再接受外面学员上课，求职者只需通过公司面试后就可在此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即可上岗。
实际上，据《羊城晚报》2012年调查，“绿瘦”在线专职“瘦身顾问”有1000多人，他们正是“绿瘦”的赚钱机器。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发现，以连续5年来蝉联国内瘦身产品网销冠军宝座的“绿瘦玉人胶囊”为例，产品成分决明子、薏苡仁、泽泻、茯苓、荷叶、葛根，多为普通的泻药。其功能宣传显示“无须节食运动，强拆脂肪，清脂轻松瘦”，采用活性萃取技术，天然的瘦身功效成分彻底进入人体破坏脂肪堆积区的细胞稳定性。据提示，每粒玉人胶囊为0.35g，每天服用量为6粒，也就是说，每天靠2g左右的普通中药，就能够达到“专家”以及“绿瘦”所说的减肥效果，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不节食、快速瘦身、睡觉也瘦，‘绿瘦’这样夸张的宣传，但又拿不出数据和产品成分的机理。如果光凭这几种植物成分，不需要运动、控制饮食就能快速达到减肥效果，那这个产品很有可能添加了违禁成分。”从事减肥产品销售多年的吴小姐告诉记者，由于我国保健品监管存在一些漏洞，很多减肥产品添加减肥药物，靠“速成”效果哄骗消费者。
曾违规添加“酚酞”、“西布曲明”/
实际上，“绿瘦”在产品中非法添加成分已经不是新鲜事。
早在2012年，据《羊城晚报》报道，中国科学院广州化学研究所测试分析中心在对 “绿瘦”多款减肥产品进行检测时，发现纤丽宝牌玉人胶囊、奥赛青胶囊非法添加了化学药品“酚酞”。
广东某三甲医院肛肠科专家曾告诉记者，酚酞是一种用于治疗便秘的临床处方药，需在医师的指导下方可使用。如果过量或长期滥用，可造成电解质紊乱，诱发心律失常、神志不清、肌痉挛以及倦怠无力等症状。尤其是很多女性服用减肥产品后出现结肠黏膜黑变，由此引发腺瘤样息肉和肠癌的危险性高于正常人。
与此同时，“绿瘦”还曾因非法添加“西布曲明”、“酚酞”等成分登上上海食药监局黑榜。此后，国家食药监局发布通知，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查禁包括“绿瘦”在内的七种保健品。
而在网络上，关于“绿瘦”产品无效果的投诉比比皆是，部分受害者甚至“抱团”建群商量一起起诉“绿瘦”。
据悉，虽然“绿瘦”的营销阵容庞大、推广力度猛烈，但其在生产环节却缺乏监管。前述资深人士介绍，“绿瘦”主要卖贴牌产品，通过买断一些保健品生产厂家的批准文号，委托其他工厂代加工后再统一包装、通过“绿瘦”的销售渠道出售。
广东省营养健康产业协会秘书长张咏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称，由于减肥行业特殊，有些企业可能会以体质差异作为没有见效的原因，而在媒体“口诛笔伐”时，企业则会选择冷处理。
“其实这种现象在减肥行业、保健品行业很普遍，有的企业申请了五六十个保健食品批准文号，但他们自己不生产，而是将这些批准文号租赁给多家山寨厂使用，每年收8万到10万元不等的转让费。”张咏进一步表示，很多小生产企业不愿意囤货，更愿意与贴牌代理商合作，把生产出来的产品低价出售，而“绿瘦”正是这个环节的受益者。
然而，恰恰是这种缺乏监管的生产销售环节，让“绿瘦”产品饱受质量质疑。
张咏表示，其实“绿瘦”本身也意识到这一点，2011年皮涛涛等人便亲自前往湖北老家考察生产基地。“减肥行业市场前景广阔、但风险也很大，只有提高产品质量，‘绿瘦’只有抓紧产品源头质量把关，摆脱质量危机，才能得到良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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