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
张居正
Q版明朝官服 董进绘
史上
科举考试,决定古代读书人一生命运的大事,是件很严肃很正经的大事,然而,该项制度虽然很严肃很正经,但如果掌控科举制度的人不严肃不正经,就会让科举的可信度大大降低,甚至千百年后还留下话柄。
大明朝的科举考试,也是国家教育制度和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当然是极其严肃极其正经的大事,然而,居然也有考题泄密的案例,而且泄密人居然涉及到大名鼎鼎的解缙和张居正。
泄题人员名单:
大才子解缙和首辅张居正都有份
先说才子解缙,解缙是明成祖年间的内阁首辅,是朝廷重臣,又掌握了天下文运,公元1404年,即永乐二年,解缙担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在一大堆考卷中,解老师看中了一个叫刘子钦的考生,文笔好,答题准,于是定为第一。
解缙老师很欣赏刘子钦同学的学识,一查籍贯,居然还是老乡:江西人。解缙是江西吉水人,刘子钦是江西泰和人。刘子钦一贯成绩优秀,在考举人的乡试中也是第一,解缙虽然恃才傲物,轻易看不起人,但一旦碰到自己佩服的人,爱才之心怎么挡都挡不住,他很想亲手缔造一个老乡为当朝状元,于是忍不住召见了刘子钦,面谈少许,然后提醒刘子钦同学说:“这次殿试你好好表现,我会适当照顾你的。”面对主考官如此的关照,刘子钦同学的回答却很冷也很傲:“谢谢老师,不过我想,即使您不照顾我,我也照样中状元。”
题型的决定作用也很大
大明第一才子解缙被深深地刺伤了,《万历野获篇》记载说:“刘(刘子钦)直任不让,解(解缙)心薄之”。给脸不要脸,那我就让你没脸。于是解缙一转身就将殿试考题泄露给另一个老乡:江西永丰的曾棨。解缙老师胸怀不够广,转来转去总是在老乡里的圈子里。
永乐二年的考题比往常有些改变,明成祖十分重视礼乐制度建设,解缙就按这个方向出题,此类题目重考据,重基础,发挥余地不大。等到明成祖面试的时候,没把握到考试重点的刘子钦答题时有点支支吾吾,而据说早有准备的曾棨对答如流,结果可想而知,曾同学高中状元,刘子钦与状元失之交臂,老师给你划重点你不听,后果当然要承担。
其实,曾棨也是个学习成绩极其优秀的进士,把状元桂冠戴他头上也不算过分,然而,此事还是引得天下人议论纷纷,“然则曾襄敏(曾棨)重名高第,亦不免以关节得大魁矣”。曾同学也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可还是因为这事得了个“关节状元”的不好名声。
大明第一名相张居正则比解缙更过分。万历八年,即公元1580年的新科状元是张懋修,此公一中状元,天下舆论哗然,说又出了一个“关节状元”,因为张懋修是当时朝廷首揆张居正的三儿子,民间都传说考题就是张居正亲自拟定的,“人谓乃父手撰策问,因以进呈”,如今儿子考取状元,泄题嫌疑怎么都跑不掉。
张懋修中状元的事情确实有点蹊跷,因为在五年前的乡试,张懋修和哥哥张嗣修双双中举人,天下人已经开始疑虑,而三年前的会试,张嗣修考取榜眼,即进士第二名。天下人的疑虑和不满在慢慢积蓄,到张懋修中状元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了。
而张居正平时对儿子的要求似乎是很严格的,在《示季子懋修书》中,张居正这样训导儿子:“竟致颠蹶(失利),艺本不佳,于人何尤。”说儿子两次考试不利,本来就是学业不精,技不如人,没有必要怨天尤人。又说:“吾诚爱汝之深,望汝之切,不意汝妄自菲薄。”老爸我爱你,期望你,没想到你妄自菲薄,自暴自弃,言下之意似乎对儿子很失望。
明朝老百姓传说的版本和张居正在书信中表现出来的态度,何者为确,已经成了历史迷雾。
矫枉过正:
父亲为避嫌疑牺牲儿子前途 导致父子绝交
张居正的儿子考取状元一事造成的消极影响,在朝廷,在民间,在读书人圈子里持续发酵。当时就有官员上书,要求以后凡是内阁首辅的儿子不要在敏感时期参加科举考试。
在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将这件事情翻出来作为张居正生前的罪状之一,张懋修觉得很没面子,于是投井自杀,未遂;又绝食自杀,还是未遂;这哥们命大,于是被充军边疆,死在瘴气之地。
《万历野获篇》记载,自从张居正的儿子中“关节状元”之后,舆论的风向也越来越紧,对有类似情况的人形成较大的压力,怕人说闲话啊。
后来的沈一贯就深受此事的影响。沈一贯此公在明朝官场名声不咋的,但做人挺硬气的,万历二年,沈一贯主持会试,张居正曾委托他照顾长子张敬修,沈一贯拒绝了,张敬修名落孙山。
沈一贯对别人儿子如此,对自己儿子也如此,真的是“一贯如此”。沈一贯有个儿子叫沈泰鸿,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当时已经很有名气:“有声诸生间”,在读书人圈子里很有名气,算是佼佼者了。
儿子成绩好,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沈一贯却忧虑起来:成绩这么好,要是一不小心太争气,考了个状元,那我岂不是又招天下人议论?岂不是又落得个张居正的骂名?这位父亲倒是计较起来,计较的结果就是算计。居然算计自己的儿子。
父亲算计儿子的前途
会试的这一年,沈泰鸿从浙江老家来京城看望父亲沈一贯,沈爸爸开始忽悠儿子,他说:“孩儿呀,老爸我是朝廷首辅,有个官员指标可以给儿孙辈,干脆我推荐你当中书舍人,然后你以中书舍人的身份参加今年的会试殿试,等于是以京城考生的户籍参加考试,何乐而不为呢?胜过你拿着老家浙江的户籍来北京考试。”
老爸的关怀之情,儿子怎么会起疑心呢,沈泰鸿当然是高高兴兴地遵命。
谁知这个老爸不厚道,把儿子忽悠住之后,他转身就向朝廷打报告,推荐儿子担任朝廷的尚玺丞,一旦担任这个官职,就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这位爸爸的意图就是“盖绝其登进,可超然免于评论也”。堵死儿子的科举路径,避免天下人的议论。
沈泰鸿同学猝不及防就被老爸断了功名之路,他在乎的不是当官与否,在乎的是凭本事考取功名,他做梦都没想到是自己的老爸算计了他,他气冲冲地回到家乡,从此“视其父若深仇”,将老爸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终生不与父亲往来,算是父子断交了。
除了摧毁父子关系,而且还破坏兄弟关系。沈泰鸿将一肚子怨气怒气不平之气发泄在父亲的庶子身上,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百般虐待。
对于沈一贯的“大义灭亲”之举,舆论似乎不是很认同,认为他做得太过了,“借其子以市公”,牺牲儿子的前途博取一个好名声,这事处理得太难看了,“所谓拙事无好手也”,做得笨拙难看,真不是一把“好手。”
(刘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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