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沈怡然 有了ChatGPT和诸多国产大模型后,一种兴奋和恐慌的情绪在企业主之间传播,“看到谁家宣布使用了一个新的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我就会发慌。”中小广告设计公司企业主李巍佳对记者称,他走在上海的街头,公交地铁站的海报开始用AI绘图,零星出现的AI元素在提醒他“这是一场革命,再不用就晚了”。
甄奇是两家MCN机构和多家公会的运营者,过去两个月开发了一项虚拟数字人主播技术,并陆续解聘了30多个真人主播,因为实现了一个创意:将ChatGPT嵌入虚拟主播的“大脑”,比拟真人的效果。
ChatGPT的爆火让人们看到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优势,第一批企业开始引用AIGC重塑自身,它们多是来自内容创作行业的中小企业,企业主们普遍认为AI十分适合做发散性的脑力劳动,其易用性和普惠性,帮助他们以极低成本快速生成大量的数字内容。
在广告设计、游戏影音、电商直播领域尤为突出,编剧用ChatGPT写脚本,销售用ChatGPT写方案和标书,设计师和游戏创作者用Midjourney(一款流行海外的AI绘画大模型,可以文生图、图生图)作图,还有人把生成式AI嵌入智能音箱、嵌入虚拟主播的“大脑”。“AIGC对所有公司都是平等的,大家都能用来降本增效。”李巍佳表示。
但由于更具灵活性,AI正在中小公司更快地落地,一些企业通过AI引入优化了一批白领岗位。
尽管没有一个完美的计划,中小企业只是把AI当作一根寒冬的救命稻草、跑赢对手的工具、弯道超车的机会。但好处是,AI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即兴发挥着它的力量。
在意想不到之处用AI
甄奇近期完成了一件大事,作为MCN公司的运营者,曾孵化无数网红的他,上半年来陆续解聘了30多个真人主播,用虚拟主播替代。
MCN公司主要以孵化和包装网红进行直播带货为主要业务。2月底,甄奇去深圳杭州一带考察时发现,曾令全行业十分期待的虚拟主播技术开始落地。
这有赖于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帮助。简单说,虚拟主播技术是用虚拟现实和软件等技术对真人形象在虚拟世界进行克隆,但一直没有商用,因为缺少一个好用的“大脑”,而无法模拟真人声情并茂地解说和与人互动。
“不知道是谁发明出将ChatGPT嵌入主播的‘大脑’,真的实现了以数字人替换真人。”甄奇表示。
给虚拟主播装“大脑”的办法迅速在企业主之间传播,甄奇回来后花费20万元自研了这个平台,一些同行老板前来采购和租用。
MCN公司最大的成本是网红签约费用,以及为培养网红的人力费用,通常需要给每一位主播搭配一个5人全职团队,写脚本、拍摄、剪辑、执行导演、运营,甄奇称,一位初级主播成本8000元/月,公司给主播匹配的专业团队的工资成本大约15万元/月。
虚拟人的上线并不复杂,录入公模或虚拟人形象、用ChatGPT写口播稿、录制声音、声画合成,尽管无法演绎剧情、深情互动,但一般的产品介绍和互动是可以的。在甄奇看来,至少可以替代一个初级主播。
随着主播人群的扩充和线下市场开放,MCN公司收入下滑成为一种趋势,企业主普遍的共识是涨粉、涨流量、出爆款更难了。作为企业主,降本增效、加强团队战斗力是他今年以来的目标。
甄奇的计划是,替换一批初级主播。改革后的工作流程是,一个虚拟主播+一名运营+ChatGPT,一个运营岗薪资成本2万/月,虚拟主播技术平摊成本1000元/月,ChatGPT免费,还能增加主播的服务时间,一个虚拟主播可以24小时工作,真人一次最多坚持3个小时,和原来6人团队月成本15万相比,利润空间提升巨大。
甄奇最开始听说ChatGPT是在去年底,有段时间他曾穿梭在各种网络社区、去大厂学习、报名付费课程。他认为,ChatGPT的发散性思维并不比人类差,替代人类做一些发散性的脑力劳动,是非常高效的。
当然,有粉丝基础的顶级达人仍然无法用数字人替代,但解聘一批初级人才,让甄奇不仅节省了一批主播费用,还能在现有人力基础上孵化更多的主播。
AIGC是平等的
“如果给每个设计师、文案,配上一个AI,就能在同等时间出品更多方案,等于招了更多员工,还不用出工资。”上海灵益广告有限公司创始人李巍佳正在算一笔账。
李巍佳的公司长期服务于上海张江和浦东新区政府,做相关产品的平面设计,在今年4月全员引入ChatGPT、Midjourney两大海外流行的AIGC工具,给甲方提方案用ChatGPT,出文案用ChatGPT,画师出设计图、效果图用Midjourney,用Stabl eDiffusion(一款流行海外的AI动画生成工具)代替摄影师和模特,合成一些产品上身照片。人只需要全程进行规整和修改。
人自己做一份PPT需要一两天、画一副商业插图需要要3-5天,但用AI做只需要一个下午或者几分钟,员工可以完成更多工作量还无须加班,运用AI工具的成本就是低廉的月租费和几台顶级显卡的主机。
对于中小公司,效率并非痛点,人才资源的不足才是,如果AI能力能超越普通设计师,就抵消了大公司的人员数量的优势。李巍佳表示,全员接入Midjourney后他发现,画师中低手和高手的差距正在拉近。
他将AI当作一种新的生产工具,据他观察,越是初出茅庐的画师越容易接受它,高手则有一定抵触情绪,尽管在很多公司,初级画师因AI被裁员而对技术充满抵触,但这反倒是新手的机会。
像ChatGPT已经达到数百万至数亿级别的参数,Midjourney作为一个图像生成模型,背后有包含各类大师级作品的海量图库。
李巍佳认为,一个懂机器语言的人运用美术专业知识向它提问,就可以在更短时间内在大师基础上发挥创意,这虽然无法追平高级人才,但也降低了高级人才的溢价。
李巍佳预计,第一批企业主尝到甜头,会引发更多企业的加入,不只企业家之间卷起来,所有乙方企业也会越来越卷,服务者效率越来越高,如果产品还是同质化的,最终只会被客户压价,随着甲方的要求越来越高,整体利润被摊薄。
北京元一畅想 科技 有限公司COO李桢对记者表示,AIGC本质是大幅度降低人机交互的门槛,会加速AI融入所有企业的生产。但相比之下中小规模企业融入的速度更快。一方面是,这类企业有更短的决策链条、更激烈的竞争环境,同时掌握的资源更少,AIGC模型可以增加人才的广度,替代一些人力,拓宽很多岗位的边界,这非常适合解决当前中小企业面临的瓶颈和问题,企业主希望降本增效,会引用一些大语言模型和绘图大模型,这类技术在海外已经成熟,而且价格低廉。
李桢说,大型企业的视角则不同,企业主为维持垄断地位、保证安全稳定,往往花高价采购行业大模型以私有化为业务所用,需要训练大模型并培养专业人才,整个工程更为复杂,而垂直场景大模型的技术发展比通用大模型要滞后一些,人机交互的门槛有待降低,还没能很好地融入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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